— Lukeer —

【靖苏】 黄粱一梦 (一)



假如早在梅长苏入京前,他和萧景琰就在江湖上相遇了。
这样的一个故事。


故事的时间线大概是赤焰案发生后的八九年,距离原著进京还有三四年。


海州啊,海州是个好地方。


-=-=-=-=-=-=-=-=-


第一章

二月,江苏海州。

江左盟分舵。


梅长苏怎么也想不到,他再次见到萧景琰会是这种情景。萧景琰和他的几个护卫被江左盟的下属压着,强行按在了地上,刚摘下套在头上的黑头套,他的头冠有些散,几绺碎发挂在眉眼间,一下子变亮使他微微眯眼,抬头凌厉地瞪向梅长苏,二月春寒料峭的天,他也只是穿了一件棉袍。梅长苏呆怔了一瞬,他只不过是派人按照江湖规矩,将海州一家不听话的珍珠坊里的掌柜账房学徒都请来,哪想到请来那么大一尊菩萨,他计划着等将江左十四洲捏聚成铁桶后再进京,以一名谋士的身份接触萧景琰,如今提早了几年,萧景琰竟然颇为狼狈地跪倒在他面前。

他心思转得极快,气血一阵翻涌,止不住喉咙口的痒意,佝偻着背咳嗽起来,连忙侧过身去伸手捂住嘴,正好让他能够勉强挡住半张脸。

黎纲上前来扶他,梅长苏拉着黎纲的袖子,咳嗽间示意他将无关的人放走吧,黎纲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让一旁待命的海州分舵主重新给萧景琰和他的几个护卫套上黑头套,押了出去。

梅长苏松了口气,不管几年后萧景琰是否还记得这个小插曲,起码现今他不会过多接触自己,之后可以再找理由。萧景琰微服而来,他也可以装作不记得见过这位被误抓的江湖人。

黎纲扶着他在软榻坐下,拨热了火盆,往茶盏里倒水,放到火盆边缘暖一暖,主动向他解释:“刚才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去珍珠坊请人时他们并不在店内,掌柜不想跟我们客气,动了手,他们突然闯进来,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差点就让他们带着人跑了,后来宗主以防万一派来的高手们见情况不对,才将他们拿下,一起押了过来的。”

梅长苏揉了揉眉心,一个月前他接到消息,靖王确实来了东海换防。但海州珍珠坊这件事涉及复杂,海州靠海,海里有无数宝藏,连带金子都冲刷了出来,一小片沙滩金灿灿的,却被人暗中控制,既没有报给地方官府,也没有上交给江左盟。他从阆州过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平日里小心翼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料想不会与军队将士有接触,哪知即使如此,还是让萧景琰见到他的面。

他拿起暖热的茶盏,抿了口白水,将嗓子里的痒意压下去,见堂下跪着的珍珠坊一行人偷偷瞄向他这位病弱的宗主,便放下茶盏,令人先把掌柜的嘴堵上,牢牢摁在地上,然后再慢条斯理地询问账房先生一些寻常事务。

账房哆哆嗦嗦地瞥眼看着掌柜,但掌柜身上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珠,账房得不到一点暗示,只好据实回答,一一说清了近三个月收入、支出、人员变动、货品买卖之类的事。梅长苏又喝了口白水:“与去年年底前上交的账务比,支出可是差不多的,这三个月为珍珠的采收季,你们倒是偷懒……”

他没有说完,屋外一阵喧哗吵闹,夹杂着几句“去告知宗主”和“不许上前”。飞流一向坐不住,梅长苏在屋里处理事务时他喜欢在外面自己玩,此时却推开窗户进来,护在了梅长苏身前。黎纲与梅长苏对视一眼,走出屋外,片刻后回来向他报告:“宗主,之前那些放走的人挟持了海州分舵主,往这边来了。”

梅长苏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他知道萧景琰是个一根筋,想不到竟然会认准了要管这闲事,可能是被押到这儿跪了他让萧景琰的牛脾气上来了,觉得他们在为难手无寸铁的百姓。梅长苏瞥了一眼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珍珠坊一行人,叹气:“让他们进来吧,我跟他们当面谈谈就好。”

黎纲听令,让护在屋门口的下属散开,萧景琰横刀架在分舵主脖子上,他的护卫们背靠背形成一个圈,走到了堂下。梅长苏安抚好警觉的飞流,往小孩手里塞上几颗果盘里的青枣,让他坐在软榻旁吃,自己站起来,对萧景琰作揖:“少侠是谁,不知为何插手我江左盟的事务?”

萧景琰环顾四周,冷声质问梅长苏:“你是江左盟宗主?”

梅长苏点头:“在下梅长苏。”他顿了顿,觉得还是不要和萧景琰有过多交谈,也不能交恶了,还是讲清原委,装作不知道萧景琰郡王的身份,就当做是江湖朋友,如此好聚好散,于是给了海州分舵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流露出些许温和笑意:“少侠若是觉得我盟恃强凌弱,不如在一旁听听我将他们请来是何缘由吧。”

他没等萧景琰同意,便继续问账房:“近三月为采收期,人员调用中,你说征用了大量采珠女和渔民,支出理应增加不少,现在却与往日大致相同,而收入却照常增加,账房,你作何解释?”

二月的温度,不知是不是屋中设了火盆,账房头上冒出了汗,支支吾吾半天,掌柜用力蹭着地面,拼命将毛巾蹭松一些后,靠舌头将它顶出,挣扎着大喊:“宗主!宗主!是我的过错,我、我见利忘义,我鬼迷心窍了!我……我们……我们在贩卖私盐……”


梅长苏没有接着责问,转而看向萧景琰,脸上依然挂着笑意。萧景琰盯着跪趴在地上的珍珠坊一行,掌柜说完后,他和账房已经面如土色,几个学徒本来就两股战战,听掌柜说出罪行更是抖得仿佛鹌鹑,不像是作假,萧景琰慢慢放下架在分舵主脖子上的刀,反手插入分舵主腰间的刀鞘中,抬手示意护卫们收起武器,并抿着嘴向梅长苏赔礼:“是我鲁莽了,望梅宗主见谅。只是私盐一事非同小可,应上报给官府办理,不可私设公堂,希望梅宗主能将这些人移交到衙门,以便彻查。”

重获自由的分舵主皱紧眉头,不耐烦地转身就骂:“你这人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好了,”梅长苏道,“自然是要移交给官府,但他们坏了我江左盟的规矩,直接上交反倒便宜他们,需等我盟处罚完了,再交给官府。少侠若是不放心,三日后可去海州衙门询问,这些人一定一个不少的都在里面。”

萧景琰总算是点头,对梅长苏拱手:“有劳梅宗主,那么,我等先告辞了。”


即使梅长苏不想和他再有接触,但就这样让萧景琰等人离开不符合江左盟一向的做法,他心里暗叹,明面上只得出言挽留:“少侠留步,今日之事也是我盟有错,令少侠误会,不如由我做东,在云台酒楼为少侠压惊,泯去恩仇。还未请教少侠名谓?”

萧景琰颔首,开口就已想好了名字:“我姓景,单名林。”

梅长苏唇边掠过一丝更深的微笑:“景少侠。云台酒楼,酉时,恭候大驾。黎纲,替我送一送景少侠。”

待他们离去,又命人将堂下跪着的珍珠坊一行押下去关起来,梅长苏松了口气,没有意外的话,吃完这一顿宴席,他和萧景琰就算没有关系了,之后在京城相见也好遮掩过去。飞流见人散的差不多了,过来扯住他的衣角,把他拉到软塌上,往他手里塞了几颗青枣:“苏哥哥,吃,很甜。”

小孩口齿不太利索,恍惚间仿佛听他在叫殊哥哥,也许是见了萧景琰的缘故,梅长苏一阵晃神,往日埋藏在心底的那些事翻涌上来,他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青枣,继而又将它放回了果盘中,抬眸望见堂下等待差遣的海州分舵主,才想起了事情还没有交代完全。

“……盯紧了珍珠坊,”梅长苏拿起茶盏润了润嗓子,顺便用眼神制止飞流吃太多青枣,“他们绝不只是在贩卖私盐,去查一查最近是否有采珠女无故失踪。”

海州分舵主领命而出。黎纲从外面送客回来,诧异地看了几眼闷闷不乐的飞流,跪坐下,给梅长苏将水满上,询问:“宗主,那位景林甚是可疑,要不要……”

梅长苏长长地呼出一口热气,颇为无奈:“算了,别再招惹他们,那是京城中人。”他瞥了一眼满脸困惑的黎纲,赤焰十夫长,能见到萧景琰的机会也不多,加上那么多年过去了,就不怪他不认识,直言:“靖王。”

“啊?”黎纲瞪大眼,差点失手摔了茶壶,“他怎么不在军中……宗主,我们竟然把他抓了过来,这……”

梅长苏摆手:“抓都抓了,他不想暴露身份,我们就当做不知道吧。日后的那些计划,只能等日后再作打算了。”他转着手里的茶盏,搁在火盆边沿,对飞流温柔地笑:“别不高兴了,等下苏哥哥带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飞流立刻开心起来,重重地点头。



— TBC —




评论(8)
热度(78)

2017-08-22

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