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早在梅长苏入京前，他和萧景琰就在江湖上相遇了。
这样的一个故事。
我就要辣么大一颗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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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待梅长苏三人回到住处已经是申时过半，飞流蹦跳着走在最前面，手里提溜着两条用鱼线串起的湖鱼，见到得到消息正出来迎接的黎纲，得意地蹿上去炫耀，两条鱼都要被他戳到黎纲眼皮底下：“鱼！”
“好好，鱼鱼鱼鱼。”黎纲忙不迭地应和他，绕过两条死不瞑目的鱼，先将梅长苏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确认自家宗主脸色还好，不像是受了风寒，甚至还对他微微扬眉。萧景琰走在旁边，见黎纲松了口气，知晓自己照顾得还算不错，也跟着松口气，算是把江左盟的人情握在手心里了。
飞流还在得意，小孩对自己能钓上鱼这件事高兴得很，眉飞色舞地把鱼又塞回黎纲眼皮底下：“要吃。”
黎纲却有些犹豫，皱着眉接过：“死了多久了啊，还能吃吗？”
飞流撅起嘴强调：“刚死！要吃！”
梅长苏照例做了他们的和事佬：“半个时辰不到，送去厨房吧，多加点醋，做成糖醋鱼。”他打趣地瞥了一眼萧景琰，低头揉了揉飞流的头发：“两条都是飞流钓上来的，当然要听飞流的。”
萧景琰不太明白梅长苏为什么要看他一眼，估摸是在笑他划船不错钓鱼却不行，摸着鼻子认了。
黎纲将手里的宝贝鱼交给侍从，一个转身，晏大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勾勾地盯着梅长苏，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梅长苏被他盯得苦笑，递给萧景琰多加担待的眼神，走进了屋内。晏大夫吹了吹胡子，萧景琰放心不下，也跟着走进去，站在堂下等晏大夫的诊断结果。黎纲给他和自己添上两个席位，萧景琰便坐了。
晏大夫没有针对萧景琰，也没有提起先前的一起受罪，把完脉之后摊开随身带着的金针，让梅长苏躺好。
萧景琰自知接下来的事他一个外人还是不要留在屋中，起身向梅长苏行礼：“梅宗主，我不便打扰，先行告辞。”
“黎纲，替我送一送景少侠。”梅长苏老实躺着，声音却含笑，“酉时后还请景少侠过来，吃一口飞太公钓的鱼。”
黎纲将萧景琰送到别院，郑重地向他道谢。这既是梅长苏的指示，又出自他真心，梅长苏今日心情非常不错，脸上的笑影也多，晏大夫诊脉后没多说什么，证明萧景琰对梅长苏照顾周全，即使他们提着几条鱼回来，梅长苏肯定没有乖乖待在亭子里。
萧景琰回礼，直言道：“不瞒黎舵主，我正需要江左盟帮我一个忙。”
黎纲点头：“景少侠但说无妨。”
萧景琰便没有客气，这件事对江左盟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请黎舵主帮我留意，若是市面上有鸡蛋大小的珍珠，请暂且帮我买下来。”
黎纲一口应下：“好说，明日我便派人去找，海州别的不说，珍珠绝对多。”他顿了顿，“景少侠没有别的要求吗？”
萧景琰耿直地摇头，丝毫没有犹豫。黎纲颇有些掩盖不住脸上的神情，他原先以为萧景琰身为靖王，不得皇上恩宠，心里总归是郁气难平，现今京中太子和誉王两相争霸，靖王也想要跟他的两位兄长争一争，江左盟多好一个势力，靖王竟然不牢牢把握住，只为了求到一颗珍珠。他看不透萧景琰所说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徐徐谋之。
萧景琰注意到了黎纲脸上的沉思，他还不觉得自己靖王的身份早就被江左盟的几位知晓，只以为黎纲在思索他为何讨要珍珠，便隐瞒了一些，说了个八九不离十的谎：“我不是海州人士，这珍珠是我来海州前答应送予他人的礼物，眼见归期将至，若黎舵主能在半个月中帮我找到，我反而要欠黎舵主一个人情。”
黎纲自然不敢要靖王给的人情，连忙拍着胸口承诺一定帮他拿到鸡蛋大的珍珠，萧景琰还好生嘱咐一番一定不能强抢，他说这话的时候极为严肃，倒让黎纲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是江左盟在靖王眼里是什么喜欢强取豪夺的恶势力，还是靖王特别在意这颗珍珠。
他茫然地回去找梅长苏，晏大夫已经施好针走了，飞流早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只剩下梅长苏一个人在屋里，给自己倒杯水，拿着书册翻阅。黎纲跪坐在他面前，摸了摸茶壶壁，觉得水欠温，叫人再沏一壶来。
梅长苏倒不觉得水冷，视线从书页挪到黎纲脸上：“只是白水，用什么沏字。”
黎纲也没有办法：“宗主，寻常的茶您还是少喝，蔺公子特制的茶叶我们全留在阆州了，您再忍忍。”
梅长苏把书翻到下一页：“蔺晨的茶叶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算了，景琰跟你说了什么吗？”
于是黎纲便把萧景琰与他的对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了黎纲的复述，梅长苏先是惊讶，然后又笑着摇头：“竟是为了珍珠。”
黎纲点头：“是啊，宗主，怎么说江左盟也是江湖大帮派，靖王真的一点别的都不要？他会不会是在欲擒故纵？”
梅长苏几天前可能还无法确定萧景琰还是原来的萧景琰，但这两天的接触足以让他重新将过去的好友摸透：“再过二十多天便是三月春猎，他的确该回去，那么大的珍珠也确实罕见，托我们代找的确是上策。”他咽下之后要说的话，没有告诉黎纲，假如不给萧景琰一个明确的念头，他还不会主动要求夺嫡，自然用不上江左盟什么。
黎纲对梅长苏的话深信不疑，既然梅长苏认可萧景琰仅仅是为此用了江左盟的人情，那他便不再费神深究，转而好奇其他方面去了：“宗主，您知道靖王要送给谁珍珠吗？”
梅长苏手中一顿，若无其事地开口：“是我。”
黎纲张大了嘴，他原先也不过随便问问，京城中的事并非事事都能传出来，靖王心系哪家小姐谁也不知道，仅仅是嘴快讨个八卦，没想到梅长苏真能回答他，也没想到梅长苏这样回答他。黎纲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又问：“为、为什么是……靖王他……”
梅长苏瞥了黎纲一眼：“是送给林殊的。那年他去东海练兵前，我问他讨珍珠，他说鸡蛋太大了，我便说那就要鸽子蛋大小的。”他合上书，像是经过实在有趣得紧，现在想起来都让他觉得好笑：“现在倒知道要给我找鸡蛋大的了。”
黎纲不敢多问，靖王去东海练兵，这个时间点太过敏感，他试图用沉默结束了这个话题。梅长苏却不想放过，他注视着床榻旁的小窗，那后面就是萧景琰住的后院，他注视着那里，就好像看到了萧景琰，萧景琰真的还没有忘记。没有忘记就好。
“黎纲，”梅长苏说，“之后他若是问起是否找到，你就跟他说，没有。”
黎纲心里骂自己多什么嘴，徒惹宗主伤心，靖王还惦记着要找珍珠，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可是……”
梅长苏的叹息几乎轻得一出口就消散在空气中：“江左盟的人情，今后他有的是地方要用上，这次不过是没有拿到林殊要的珍珠，下次就可以给他双倍的回报。”
划算得很。
— TBC —
注：为防止出现误会，在此说明，在本文中关于珍珠和时间线是：景琰七八年前赤焰军冤案发生时在东海练兵，捞到了鸽子蛋珍珠，七八年后的现在还想再弄个鸡蛋🐔回去，做个念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