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ukeer —

【12dickjay】《жить / 活下去》 part 01-02

《жить / 活下去》

注:借用了哥谭大地震的背景,并没有任何相关剧情,连设定都是我瞎编的。一部分灵感来自游戏《这是我的战争(This War of Mine)》。


--- 01

杰森醒来,他没有睁开眼。裸露在外的皮肤触感告诉他,他正躺在柔软的床上,被妥帖地照顾了,腿上的穿刺伤虽然还在钝痛,但明显缓和不少。杰森的脸上被一块湿布擦拭着,带来凉丝丝的舒适感,他推断出自己有些发热,太阳穴鼓鼓地跳动,大概是伤口发炎引起的。一声年老的叹气在耳边幽幽响起,杰森猜测是他所在之处的男主人:“……这孩子啊……”

他不认识这个嗓音,杰森继续安静地躺着,任由对方擦遍他的脸和脖颈,这对他来说不容易,但杰森还是忍住了。那块湿布被重新洗净绞干,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男主人站起来了,没有拐杖声,门被推开,又虚虚掩上,杰森听到外面多了一个同样年老的女声:“已经两天了,那孩子还没有醒来吗?他总得吃点东西……”

给他擦拭降温的老人说:“社区医院已经被……唉……我弄不到点滴或者注射液,家里的药不能再少了,你的身体也不好,亲爱的,你要为你自己想想。”

杰森差不多理清头绪,几天前他刚骑着摩托到哥谭还没料到会如此狼狈,幸运女神果然永远都不会站在他这边。杰森以为自己踏入哥谭的土地不到半小时,连安全屋的街区都没到,就撞上难遇的大地震已经是人生最大的恶意了。他正开在钻石区的支干道上,摩托当场报废,他这时只是被断裂的路面和砸下的石块吓了一跳,最多不过轻微擦伤,而后……杰森暗唾一口,祈祷上帝别他查到是谁在余震间隙中偷袭他,让他在下一轮震动里失去平衡被扎了一刀。挂了彩让他疲于应对当地帮派不休的骚扰,最后似乎头部收到重击,杰森记不清是自己磕上落石,还是被人砸晕的,此时的头疼可能不只是因为发烧。

杰森睁眼,拉开被子,无声无息地坐起来,翻身下床,右腿的伤和大脑的晕眩让他落地时踉跄了下,又被马上稳住。杰森迅速地环视房内,立刻判断出自己处在一楼,从窗户就能脱身,只是他被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可能是男主人备用的,杰森原本的衣物放在床尾,有一股肥皂味。杰森飞快地拿起穿好,他的裤腿上有几道大口子,血迹被人尽量洗去,勉强能穿,露出了缠在腿上的绷带。杰森没找到他的任何道具装备,这点他早有预料,幸运的是他这次来哥谭没有顶着头罩,身上也没有标志性物件——只可惜了那一把枪和匕首。假如现在就找到那群偷袭他的人,没准还能重新拿到手。

杰森打定主意,他没有和主人打招呼的想法,悄然推开窗户,一跃而出。

哥谭经历地震后满目疮痍,已然成了无主之地,杰森回头望了一眼,他身后的小屋只剩一楼勉强能避风挡雨,上两层已经支离破碎。

犹豫在他心头只一闪而过,杰森不再停留,往远处走去。

在断壁残垣中杰森努力辨认出了几个标志建筑,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是离他扔下摩托偏东北一百米左右,不知道那家的老人是怎么把他弄到家的。这里离他的安全屋不算远,却离韦恩庄园远得很,杰森按捺下心里的急躁,随后猛地躲开砸向他的燃烧瓶。出乎杰森的意料,偷袭他的人几乎自己撞上来,他仅仅是在周围的废墟里绕了几圈,试图寻找一个临时落脚点,就有人不长眼地过来挑衅。

这些人很好对付,先前的失手简直是红头罩生涯的耻辱。他从领头的暴徒手里找到了被抢走的匕首,可惜在之后的审问中,杰森得知自己的手枪被上交给更高一层的领头。杰森揍翻了所有挑衅者后发现了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即使是哥谭,大白天在街头交火打架也不是常态,如今发生大灾难,他却没有看到任何官方人员的介入,这不是一个好信息,潜藏在哥谭黑夜里的恶棍肯定比他更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他三番四次遇袭,这种举动只说明他们在收集、在掠夺物资,帮派会抢劫过往平民,当然也可能直接入室抢劫。杰森感到了不妙,他收起匕首,急忙回头。

他赶到时,就看到一群人从收留他两天的住所里出来,推着一辆商店推车,里面放着许多东西,面包牛奶,有人甚至拎着一个医疗箱。杰森耐下心观察了三分钟,从靴子中抽出刚夺回来的匕首,无视右腿的抗议,直径冲上去。

失去作用的门再次发出咚咚的敲击声,那对可怜的老夫妻吓坏了,丈夫护住妻子躲起来,不敢发出声音。十几分钟前被暴徒们撞开的门根本没法阻止任何人,他们绝望地等待着下一波入侵者。

但是没有人踏进来,几秒后又是咚咚的敲击声,并且传来轻声询问:“有人吗?”

丈夫安抚下妻子,颤巍巍地走出来,小心翼翼在拐角探头看向玄关。勉强挂在门框上的大门让室外的狂风肆意吹入,门外站着一个青年,头上有一绺显眼的白毛,身上有些暗红的污渍,脚边是一辆推车,手上拎着医疗箱,就好像眼前的门仍起到该有的作用一般,青年抬手轻轻扣着门板,看到他时露出僵硬的笑。

“嗨,”杰森干巴巴地说,他显得有些局促。杰森不客气地洗劫了打劫者,推车里不只是这对老夫妻被抢的东西,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人的,这让拿来的东西几乎翻了一倍,都乱七八糟地放在推车里。现在他却不知道怎么跟老人交谈,他本来就不多接触这类人群……杰森之前被他们所救,更过分的是他还不辞而别,如果杰森没有离去,这件事怎么也不会发生。他们是好人,不该受到这样粗暴的对待。他想了又想,把手里的箱子放在脚边,举起双手,问,“我能进来吗?”

老人明显是认出了眼前的青年就是先前躺在自家床上的那个人,但杰森的突然消失让他没能立刻被老人接受,不过老人也没有别的选择,他最后点点头,戒备地看着杰森把所有东西推进家中。

里屋传来磕绊声:“乔,乔!怎么样了?”

“我没事,”丈夫连忙应道,他转身往里走,扶住摸索着的妻子,“小心点……我没事,是之前你照顾的那个人,他拿了很多东西给我们。”

女主人很惊喜地笑:“是那个孩子吗?太好了,他没事吧?”

杰森这才发现她双眼无神,靠丈夫的搀扶慢慢走到桌旁。杰森上前把摔翻的椅子扶正,让老人能坐下。老人握住他的手,杰森微微挣动,他刚被洗净的夹克上又沾了新的鲜血,不好让眼前这位和蔼的女士发现,但他在男主人的视线中安静下来,并且弯下腰,小心避开血污,让老妇人能如愿地抚摸到他干净的脸。女主人瘦弱的手指摩挲着,担忧地皱起眉:“你还在发烧,孩子……快坐下。”

“我……”杰森抬手覆盖住老人的手,尽量轻柔地拉开,他没有忘记此时室外的寒风依然能席卷这里,杰森凑近老人,轻轻贴了贴她的面颊,站直了身体,又对男主人点点头,“我去把门修好。”

他花了一会功夫,拆掉室内的一扇房门,再把破损的大门整了整,门外布置了小型陷阱,钉上几大块木条,再把老旧的电视柜抵上,拉上警报,勉强做成了在他眼里合格的安全屋大门。他的小腿抽痛得没完没了,烦得要死,杰森撩起袖子抹了把脸,他转身,走到餐桌旁坐下。

两位老人还在那里,男主人看着他,眼里带着评估和些微的感激,他的妻子对他温柔地笑,递给他一杯清水。杰森道了谢,他犹豫片刻,便喝干了它。妻子和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杰森张嘴,他本该报出一个假名,随便什么,汤姆杰瑞,但面对老人的脸他只听到自己清晰地说:“杰森,叫我杰森吧。”

“杰森,”女主人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眼睛浑浊却缀着星点温暖的笑意,“谢谢你,我和乔都吓坏了……你能吃了晚餐再离开吗?”

杰森点头,想起女主人视力不佳,他说:“我把面包都拿回来了,还有好几包意大利面,黄豆罐头也在。”

女主人始终在微笑:“谢谢你。乔,你能去收拾一下吗?让我跟这个孩子再聊聊。”

丈夫低头在她的脸上印下一个吻,暗含警告地瞥了一眼杰森,向堆放在玄关处失而复得的物资,把它们分类放到原本的位置,再把推车摆在了被震塌一半的一间屋子里。妻子絮絮叨叨地询问了杰森的住址,杰森含糊过去,只说他不是本地人,伤是那群帮派成员弄的,刚入哥谭就被打劫了,他在这里没有房子,是来看望他的家人的。现在他们失散了,他之前因为着急才不辞而别,杰森认真地道了歉。

女主人原谅了他,摸索着握住杰森的右手,仿佛杰森是个需要安慰的晚辈:“上帝会保佑你们,我和乔也会帮你留意你的家人的。”

上帝不会的。

杰森动动手指,反握住老人干枯的手,他摇摇头:“你们近期不要出门,外面很不安全。至于我的家人——”他顿住,韦恩庄园极有可能毁于一旦……但蝙蝠洞应该损失不大。唯一的问题是他来哥谭前就知道蝙蝠侠跟正联组队探索外太空了,此时不在地球上,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干脆地到哥谭来。如果他几个的兄弟们都活着,毫无疑问他们会向蝙蝠洞进发,再想办法联系上蝙蝠侠,但地震中谁能保证自身绝对安全呢?杰森心里也没有底,他的右手握着两位无助的好心老人,左手把玩着被他喝完水的玻璃杯,最终说,“他们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我能先在这里住下吗?”

--- 02

杰森成为这个家庭的第三位成员,男主人虽然仍有些戒备,但是看在妻子的份上接纳了他。杰森知道这是必要的阶段,昏睡期间都是由乔帮他处理伤口的,乔只是太在意他的妻子卡米了,杰森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普通人,乔担心他会召来祸端。杰森同样担心这点……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好,没法留下身边的人,但是他不能把乔和卡米扔在这儿,之前的抢劫事件证明这是不明智的,带着两个老人跨过几个街区去他不知道能否正常运行的安全屋,这听起来简直是夺命之行。杰森目前能想到的仅是留在这里,他相信自己能守住这栋半塌的小屋,他四岁就知晓如何在混乱的地盘上求生。

他要做的是以这里为中心,逐步搜索周围,如果能弄到枪支,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如果能联系上任何蝙蝠家的人也一样。杰森一边握着勺子往嘴里送黄豆,一边思索着,女主人卡米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

“呃,抱歉?”

卡米似乎从不会生气,她的神情始终温柔,杰森很少接触如此和蔼的人,他下意识连声音都不敢抬高,收起了满口的脏话。卡米的手再次摸索上杰森的脸颊,在额头上探了探:“还是有些烫啊……杰,今晚你睡在原先那张床上好吗?我让乔给你点退烧药,你的腿还没好,等会需要换药。”她忧心忡忡地说,“孩子,你要多休息。”

腿。是的,他差点忘了。杰森恍然想起他现在并不处于最佳状态,恶劣的环境下伤势恶化会让一切计划都失败。他打消了今夜出去搜寻的念头,转而决定制作几个简易炸弹。他把最后一口黄豆吃完,杰森不喜欢黄豆罐头,而现在也没什么可挑的,他冲干净盘子,万幸的是没有断水,但没能人保证不会断,老人已经把家里所有的盆罐都蓄满了。卡米笑着说她还坚持养着风信子,摆放在阳台上,让阳光透过哥谭永不散去的乌云,照在绿叶上。

如果顺利的话,它再过一个月就该开出美丽的花簇了。

之后,乔把他叫到房里,手里拿着干净的绷带和药膏,床头放了小瓶消毒水,杰森没有推辞,他坐在床沿,脱下受伤的那条腿的裤子,绷带下已经渗出血色,杰森这一天的剧烈运动太多了。男主人看着杰森面不改色地撕开和皮肤粘连在一起的旧绷带,伤口贯穿了他的小腿,虽然没有伤及骨头,但肌肉被割开,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裂口。杰森往上倒着消毒水,洗去血和脓液,他的额头立刻出现一层冷汗。

乔递给他药膏:“他们是你的仇人吗?”他直白地问。

杰森摇头,除去红头罩的那部分内容,他没有跟这对夫妻撒谎,不过其实从广义上看倒也算,所有罪犯都是他的仇敌。他开始往伤口上涂抹药膏,清凉带走了一部分抽痛肿胀,想要完全好起来得用不少时间,他却正缺时间。

乔看着他,犹豫再三,杰森熟练地用绷带包扎好,抬起了绿色的眼眸:“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没想到,失信来的如此迅速。

综合各个方面,杰森采用白天上午出去搜寻,下午和晚上留在家中,他不放心让两个老人看家,只好减少外出时间。幸好家中的食物能撑好长一会儿,杰森暂时不需要特意花精力找这些,他把全部目标都放在留下特殊暗号和收集金属或电子元件上。

杰森没法主动找他的家族,只能寄希望于家族找到他,这个希望不会太大,但总好过没有。起码他知道芭芭拉肯定在哥谭活动,阿福和家里的恶魔崽子也是。愿阿福平安。

他没想到连一周都没到,就有人触发了大门的陷阱和警报,毫无预兆,他正在制作一种闪光弹,听到警报后立刻让乔和卡米躲好,自己走向不断发出撞击声的门。

如果是一小队人,他可以对付。杰森握住就放在玄关口的木棍,他的匕首安放在靴子中,随时能拿到。

门板被撞裂,再被踢出一个大洞,一把枪指着他,杰森认出这就是他自己的枪。有人虎背熊腰,纹了一身花纹,问他:“就是你干掉秃头胡巴的,对吧?”

秃头胡巴是谁,杰森根本不关心,大概是先前拿了他匕首的垃圾。他的腿又抽痛起来,杰森让自己稳稳地站着,电视柜四分五裂,横在他和帮派恶棍之间。杰森估摸着来了二十多个人,算是大手笔了,他们能包围住整个房子,他的心沉下去:“是。”

“你很会打嘛,但我有很多人。”对方咧开一口被烟熏成黄黑的牙,枪口摇晃着,隔空掠过他身上的各个要害,“很多,足够缠住你,烧了这间房子,或者干脆点——我知道这里不光光你一个人,不如让我剁了那对老不死。”

杰森连眉毛都没有动:“别碰他们,我跟你走。”

恶棍们哄笑起来,对杰森的识趣很失望,显然他们更想看到杰森挣扎。拿着杰森手枪的领头同样遗憾,他比划了手势,恶棍们冲进去,绕过杰森,分了几个人拽出躲起来的户主,威胁恐吓可怜的夫妻,其余人大肆掠夺屋里的东西。

杰森忍了几秒,抄起木棍扑向围在老人身旁的暴徒,他们便又闹着散开,去抢一切能带走的物资。

老人们颤抖着,卡米伸手紧紧抓住杰森的夹克下摆,杰森覆盖住她的手。

“我没法保护你们了,”他不得不低下头,几天前他还跟她的丈夫承诺,但就像恶棍领头说的那样,他护不住。杰森挫败地攥紧拳,“我——抱歉。”

他拉开了那只无力的手,什么都没带就走了,那些人没有给他重新修好门的机会,他们推走推车和大量物资,在杰森的怒视下留了极少的食物,又故意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女主人养的一盆风信子砸在地上,碎成肮脏的一团,还未来得及开花就凋谢了。杰森想回头再看看收留他这段时间的夫妻,但他没能做好足够的准备……他害怕看到他曾见过无数次的场面,害怕看到谴责痛苦的目光,他痛恨这个,却跟之前无数次一样,无能为力。

他的身后,留在屋内的两夫妻面面相窥,丈夫沉默地拥抱住泪流满面的妻子,把她的头按在怀里安慰。恶棍肆意的笑逐渐远去,慢慢听不见了,但是风冰冷刺骨地吹入,夹杂着硝烟战火,还有哥谭腐烂的气息,这座城市在死去。他们一无所有,逃不掉,也没有希望,仅剩一点食物和水,原本温馨的家都被摧毁了……他们一无所有,只能随着哥谭死去。

迪克就在这时,跟他的兄弟几天前一样,礼貌地敲响了那扇再次破碎的门。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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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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